暴雨冲刷着故宫神武门上的琉璃瓦，林晚秋撑着竹骨伞穿过阴阳街。

百年梧桐树上新挂的文物追索公示牌上正泛着水光，华鹰倭三语写着“战时掠夺文物认领处”。

她望着公示牌下方最新张贴的《关于横滨海关查获洛阳银村周王鼎的听证会通知》，朱红伞柄上的朱雀纹泛起微光。

手机在锦缎手包里开始震动，弹出苏富比拍卖行发来的紧急邮件：“疑似华国颐和园旧藏青铜神树将于明日在倭国东京都拍卖，附X射线检测报告——年轮断层显示在1943年有疑似修补痕迹。”

她转身望向街角挂着“玄渊当铺”匾额的老宅，二楼轩窗内青龙纹纱帐内，灯明灭三次——这是裴寂发出的紧急信号。

子夜时分，窗户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，刺目的车灯划破了漆黑的雨幕。

裴寂坐在店内的沙发上，林晚秋倚着黄花梨木的柜台，抬眼望向门外，只见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梧桐树下。

为首的车门打开，山口健一撑着黑伞走出，身后跟着数名西装革履的随从。

“叮——欢迎光临”机械女声响起。

“林掌柜，裴先生。”山口健一摘下白色的手套，露出腕间狰狞的疤痕，“既然当铺不收，不如我们做笔交易——用西山那只玉镯，换你们店里的《快雪时晴帖》真本。”

裴寂冷笑，青龙刺青泛起寒光：“当年你们在华国抢走的，可不止这一只玉镯。”

“昭和十四年成立的‘文物统制委员会’档案，裴先生应该不陌生吧？”山口健一从随从的手中接过了泛黄的册子，封皮上“满铁调查部”的钢印赫然在目，“当年从奉天故宫运走的《永乐大典》十二册，是不是都在贵店的地库里呢？”

裴寂锁骨处的青龙刺青泛起青芒，那些钢印在他的眼中化作了游动的符咒——

正是当年倭国玄洋社用于标记掠夺文物的式神印记。他记得1942年的冬夜，自己假扮成倭国学者混入“华国文化事业总会”，亲眼见到他们用特制的药水在《四库全书》上面拓印式神符。

“就像这个。”山口健一突然掀开随从捧着的锦盒，露出里面半截的青铜簋，内壁密密麻麻的刻着甲骨文。

“1937年从殷墟抢走的YH127甲骨窖藏，本该有17096片，现在东京都大学还藏着3682片。”

他指尖划过簋耳处的裂痕，“剩下的碎片，是不是都镶嵌在裴先生的这尊青铜爵里呢？”

林晚秋受腕间的朱雀镯突然发出凤鸣，博古架上端放着的三足青铜爵应声碎裂，数百片甲骨文残片如星斗流转。

1943年的记忆汹涌而来——

她和裴寂夜闯协和医院的地下室，从倭军准备运走的“北京人”头盖骨化石箱中，替换出刻着甲骨文的青铜残件。

“你们连周口店的龙骨都不放过。”裴寂冷笑，掌心血珠滴在甲骨文上，竟显现出一幅倭军的掠夺路线图。

那些血珠沿着“大连港→神户港→东京赌帝室博物馆”的标记滚动，突然就燃起青色的火焰。